好景如昨15
＃景浩同人
窗台的机器人闹钟响起，景浩迷糊中按掉它。
因为是夏天，清晨的阳光也很快变得刺眼。光线的方向似乎不对，他诧异间惊醒，才想起是在宁蓁家中。尽管睡在地板上，却铺了几层松软的床垫，让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地。景浩悄声转身看去，彤彤正窝在宁蓁怀里，睡得香甜。
这个世界他在乎的一切，都在这小小的房间里。
宁蓁在睡梦中，看上去比平时更娇软，睫毛乖顺地塌着，阳光折射过蜜桃红的脸颊，闪映出微细的、薄透的绒毛。景浩一时沉醉，他很想捏一捏她，抱进怀里。
“哥哥。”小朋友睡在陌生地方，醒来第一时间急着找亲人。而小朋友的哥哥正发呆，听到呼唤才反应过来。景浩轻轻招手，召唤妹妹过来：“别吵醒姐姐。”
小彤彤懂事地压低声音，用气声悄悄告诉哥哥：“姐姐的家是香香的。”
景浩听后温柔地笑开，揉了揉妹妹的脑袋。他无比感激宁蓁的出现，让昨晚沉默不安的彤彤又变回原来机灵捣蛋的样子，也让现在这副处境的他，还能扯出笑容。
五分钟后机器人闹钟又响起来，这次景浩还没来得及按，宁蓁就被闹醒。迷蒙中，身上覆着的被子滑落下半截，显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。浅紫色的肩带细而软，落在瘦薄的身子上，被肩头勾住。
景浩脸颊噌地涨红，急忙背身避开。他不想两人陷入窘迫，趁还没有四目相对之前，把怀里抱着的妹妹放到旁边，一溜烟蹿出房间：“我下楼买点吃的回来。”
听到关门声，宁蓁才慢悠悠地清醒一些。眨了眨睡意朦胧的眼睛，看到突然被哥哥丢在椅子上还有点懵的彤彤，笑着张开怀抱呼唤小朋友过来。彤彤立马跑过去，搂着她的脖子跳进怀抱。
“唔我好像感冒了。”
宁蓁醒来后一直鼻音浓重，早餐时干脆抱着碗离开餐桌，远远坐在边上，免得传染给他们。景浩随即塞给妹妹一个包子，也抱着碗凑过来，挨着她坐下，脸不红心却狂跳，撒谎说：“我也感冒了。”
女孩看过来时，他就低下头抿着嘴笑。宁蓁轻轻“切”了一声。
不过他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，不小心抬动胳膊时，表情总隐隐不自然，还会不时揉肩膀。宁蓁疑惑着，看到还没收起的地铺突然明白——景浩怕她尴尬为难，昨晚一直是侧过身子背对着她们睡下的。
想起他和衣而睡的背影，宁蓁说不出为什么心有些乱。景浩注意到她指尖不停抠着白瓷碗的边沿，粥都已经放凉了，却只顾着发呆，问道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她淡淡地答。
景浩没发觉不对，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被单独留在餐桌上的彤彤听到，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小脑袋，啊呜几口一连吞完好几个小包子。她得快点长高长大，有些事光靠哥哥好像不行。
不过——小景彤如果现在回头的话，就不会这么想了。
宁蓁低头吃粥时，景浩鬼使神差地轻轻帮她勾起散落下的长发。她回头撞到景浩的目光，好像突然拥有了某种超能力，能看得到，他眼睛里的笑意正在一点点堆积起来。女孩柔软的发丝还绕在他手指上，景浩却忘了松开。宁蓁用嘴型问他“干嘛” ，景浩浅浅地笑着摇头，眼睛盯着女孩，同样用嘴型回答道：“不干嘛。”
最后她也只是哼唧了一声，歪了歪头，发丝就轻松从他手里逃开。
梁叔一大早看到景浩牵着妹妹从小宁老师的那栋楼走下来，嘴巴张得老大。景浩忙追过去解释，也不得不说出，他现在交不出房租被扫地出门的窘境。
在梁叔的帮助下，街道找来房东协商。除去景浩从陶志勇要回的欠款，再加上梁叔和宁蓁垫的钱，才勉强让房东答应打开门锁，让他进去收拾行李走人。
景浩独自一个去打包东西。最后，在门前踌躇着鼓了很久勇气，才低声开口：“过了这段时间，我会补上剩下的房租。”
房东摆摆手让他走。
深圳的太阳很大，景浩拖着东西走下最后一层台阶，看到路旁一团被晒干的蚂蚁群。他愣了愣神，突然很害怕有一天他会像这群蚂蚁。
“怎么停下了？”
景浩猛地抬头，看到原本应该在学校教课的宁蓁。
“梁叔去借车了。”宁蓁帮他堆放好行李，一起等梁叔的摩托三轮把他们打包装走。景浩往外站了半步，侧过身挡掉阳光。影子投在心上，宁蓁由着那些情绪涟漪在心底波动，开口道：“还是要告诉你，你急着搬去厂房住，会让我……”
宁蓁想了很久，说不清自己的心思。
明知道景浩即使被苦难砸得晕头转向，只要抓住最后一丝清醒，就会迅速收拾好绝望的情绪，依然是能为妹妹顶天立地的哥哥。除非别无退路，他会一直埋头想办法。
可他这样，让人有些生气和难过。
“我明白。”景浩见她很久都没接着说下去，轻声回应。他有些讨好地扯了扯女孩衣角，请求宁蓁抬头看他，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：“我都明白，所以谢谢你。”
景浩带着妹妹搬去了厂房。
距离虽不算远，但需要绕上一段路。宁蓁抱着饭盒走到门口，又后悔自己这么做岂不是太过主动。她转身回去，可没走几步又后悔。
她第一次晚上来这里，工人离开后的厂房四处空荡荡的，不小心踩到树叶都能听到回声。月亮升上树梢，风吹影动。低头走路的宁蓁被树影吓了一跳，经不住胡思乱想，只觉得背后凉津津的，也顾不上思考主动不主动的问题，急急慌慌一路跑到亮着灯的窗下。
“哥哥，你一直都在吗？”
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她站在窗外，久久没有敲门。屋内灯光明亮，兄妹俩窝在用配件箱堆出的小小空间里相依为命，桌上摆放着兄妹和妈妈的合照，而另一旁是妈妈的遗照。宁蓁看见，在妹妹睡着后，景浩才偷偷流下泪，却又不愿意让自己那么脆弱地哭出来，用力抬起胳膊蹭掉眼泪。
宁蓁不想打扰现在的他，能哭出来，会好过很多吧。
正要走时，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刚刚就被神神鬼鬼吓到的宁蓁，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，幸亏有景浩伸手扶住才没摔倒。对自己突然的开门出现，他解释道：“窗户上有影子，看到你了。”
宁蓁稳了稳心神，将从学校食堂打包来的饭菜递给他：“这里不方便做饭，梁叔说你晚上给彤彤买了份馄饨。那你呢？还没吃晚饭吧。”
他满脸温柔地笑意，没有客套推辞，点点头接过来。本来饿狠了就不觉得饿了，可暖暖乎乎的饭粒一入胃，食欲苏醒后加倍的饥肠辘辘。他坐在宁蓁身旁，慢条斯理地吞饭。
月光照在台阶下，像水波一样浮动。
宁蓁没有问起他刚刚的落泪，景浩也没有问她是不是看见了一切。他们安静地坐在台阶前，月亮被云遮住时，也那样坐着；月亮跳出云层时，依旧那样坐着。
那晚他们似乎一直没有讲话，肩膀挨得越来越近，手掌覆着手心，耳朵贴住耳朵，侧一侧脸颊就碰到彼此的吻。谁也不知道，他们有没有侧过脸贴近。月清如水的夜里，将彼此烫得通红两团。
像梦一样，很短很短的梦。
梦要是一直继续，宁蓁就想不起刚刚怕鬼的事。要回去时，她一脸紧张地抓住景浩，语气严肃中带着一点颤抖：“景浩，你得送我回家。”
“知道～”
